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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也被他蒙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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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也被他蒙對

明蔚像是被定住了一秒。

她要說什麽,忽然被嗆到,再度劇烈地咳嗽起來。

咳到眼眶泛紅,身體顫抖,用手背掩住已經戴了口罩的口鼻。

“沒事吧?”沈遐扶住她手臂,另一只手很輕地拍她的背幫她順氣,轉頭對詩汶道,“一會兒直接上我的車。”家裏司機會來接,貴賓通道直通接機車,“明蔚?”他小心翼翼地看她情況。

明蔚止住咳嗽後緩了一會兒,才沙啞開口。

“為什麽……不是,你……”意識混亂,“我什麽時候生你氣了?”

沈遐沈默了一會兒:“……你不是一直在生我氣嗎?”

明蔚疑惑地指指自己的鼻子:“沒啊?我這兩天不理你是生病了。”

“不是這兩天。”沈遐覺得解釋起來有點困難,煩悶地撓了一下頭發,“是一直以來。”

從他失憶開始。

當然,提出住自己家這個建議後她很明顯也生氣了,但那是額外的……

明蔚的眼睛又圓又大,流光溢彩,註視著自己的時候,眼神裏總是盛盈了鮮明的怒意。

明蔚靜了靜,當作沒聽見,說:“那你剛才……你明知道我會生氣。”

“是。”承認了,“但不放心你。”

“我可以暫住你家。”明蔚說,理智考慮下這的確是最優的選擇,眼前青年的眼睛立刻要彎起來,她垂了眉眼,“但不代表我消氣了。我是病了,而且遇到了困難,不得不住在前夫家裏是一件很難堪的事情,你明白嗎?我們法律上已經沒有關系了。”

沈遐看了她半晌,說:“我搬出去。”

……咦?

“如果你覺得離婚之後還需要和前夫同住一個屋檐下真的那麽難以忍受,那我就出去住幾天。”沈遐說,“也不礙事。”

明蔚擰緊了眉頭。

一旁的詩汶面上顯出不解,沈遐已經明確表示了退讓,姐姐怎麽不接話?

“你都知道我在生氣了。”明蔚低聲說。

沈遐睫毛顫抖了下,低下視線。

明蔚心情差到極點,不僅是因為在不得不到曾經親自拖著行李離開的家裏居住——何其糟糕的境地,而且感覺到微妙地被威脅了。

沈遐憑什麽無師自通地拿自己來威脅她?

他出去住哪兒?沈西屏家、沈宅,還是酒店?她知道他另外有一套以前自住的房子,蒙塵不知多少年了。

自從他這一次到潞安來,她就覺得他精神狀態不太正常,不知道從哪裏受了刺激。

明蔚又咳嗽了幾聲,就著詩汶遞來水杯喝了一口,說:“我沒趕你走的意思。”

她想了想,決定對沈遐采取一刀斬的政策:“都同意住你家了,給我閉嘴。我病好了就走。”

沈遐果真抿起唇不說話了,看得詩汶震撼不已。

明蔚上車後就閉目養神,一副拒絕溝通的態度。

但她航班上睡那麽久,眼下其實根本睡不著,能聽見沈遐低聲吩咐司機把音響音量調低,問前座的詩汶要毯子給她披上。

明蔚太陽穴旁邊的神經一突一突地跳,腫脹眩目的鈍痛。

她還在頭暈中見縫插針地思考,剛才有沒有哪裏露出破綻。

沈遐側著頭很專註地盯著明蔚看,他也在想事情。方才話趕話,急著把人哄回家,一回想能察覺到一點不對勁。

——她對那句話反應太大了。

他又不是第一次向她示弱,那天夜裏他都快哭了,沒見她動搖過。

電光石火間,他轉過一個念頭。

……是稱呼?

她半醉之中曾經問他是不是對她生氣,才只用名字叫她。

他當時不明所以,除了名字還能怎麽稱呼?

要麽是他剛才無意識間居然蒙對了答案。

急剎。明蔚往前一傾,安全帶勒回原處,雙眼清明地睜開。

沈遐擡眸看她,明蔚沒有睬他。

她沒再閉眼,容色冷淡地看著窗外熟悉的街景,一路開向她曾經住過的家,像時間倒流。

丘比特的海藍色眼淚懸而未落,無盡夏依舊在熱烈的花期中,將天地一角全部覆蓋上夢幻的藍紫色,像一幅哀戚的冷調油畫。

唯獨深紅色的拱門是畫面中僅有的暖色。

徐阿姨看到明蔚回來非常驚喜,站在原地楞了一下後,才放下東西上前噓寒問暖,明嘉樂也在一旁上躥下跳,兩位都被沈遐給攔下了。

明蔚喉嚨不舒服,他代她簡要陳明來意,問她:“住哪個房間?”

明蔚說:“二樓裏面那間好了。詩汶住一樓客房,可以嗎?還是想住酒店?”

後半句看著詩汶說的,詩汶頭點得飛快:“我沒問題。”

助理的吃住都是藝人承擔,明蔚給她的待遇一直很好,機票酒店都是和明蔚自己同等標準,詩汶不是不記恩的人,能留在這邊看顧明蔚也更方便。

明蔚在口罩後面笑:“你先去看一下,再確定。”

徐阿姨領詩汶往一旁走廊去,明蔚擡頭看沈遐,真心實意地說了句:“謝謝你,沈遐。”

住這邊確實會方便很多,她自己住過的,安保和服務自然無可挑剔。即使她已經離開三年,房間的布局設施也全都記得清清楚楚,屋裏什麽都沒變。

她面色坦蕩,沈遐反倒是偏開頭躲她視線,耳朵有點紅,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又不是幫了什麽大忙。”

其實他一直覺得明蔚叫他名字的方法很好聽。本身他不覺得自己名字有多麽特殊,但明蔚咬字方式特別,念那兩個字時很……他說不出來,很像小貓踩在他身上。

明蔚打開行李,洗漱過後躺到床上,徐阿姨送了藥和熱水進來。

藥是她的常用藥,水是蜂蜜水。她動不動就熬夜節食,又有焦慮障礙,免疫力很差,有一陣三天兩頭感冒發燒,家裏應對起來司空見慣,以前徐阿姨也是同一張托盤,遞來藥和熱水。

徐蔓卿一向對她很照顧。

明蔚服完藥後,徐阿姨欲言又止,還是忍不住輕聲勸她:“明小姐,有沒有想過多留一會兒?”

明蔚咽下蜂蜜水,沖她笑了一下,避重就輕地回答:“不行,我還要去錄節目呢,在上海都待不滿兩周。”

她知道徐蔓卿想說的不是這個,是希望她和沈遐和好,但只能這麽回答。

徐阿姨沒有多問,有些悵然地看了她一會兒後,拿起托盤出去了。

走時被明蔚很輕地喊了一聲,她還是聽到了,急忙回身:“怎麽了?”

明蔚遲疑了一下,不好意思地開口:“我想吃點零食。”

徐阿姨頓時肅容。

她見過賀知書,清楚明蔚的狀況。

“不是,不是。”明蔚看她神情不好,猜她誤以為自己又是情緒性進食,“我胃口不好,這幾天沒怎麽吃,是真的餓了。”

徐阿姨放下心:“我給您做一點,想吃什麽?”

“簡單點就好。”

徐阿姨給她下了碗雞蛋面,明蔚吃過後就睡了。

這一覺昏昏沈沈,從白天睡到黑夜。

鼻子不通暢,導致睡眠的時候口呼吸,喉嚨本就沙啞,幹澀得發痛。

她沒全醒,被自己的咳嗽拉扯回零星意識,腦袋發沈,翻了個身想繼續睡,動作間隙咳嗽了幾聲,房門就有響動。

有人在輕輕叩門,喊她名字。

明蔚半夢半醒地嗯了一聲。

她意識還飄著,完全是條件反射的回應,聲氣微弱。

但沈遐聽清了,動作謹慎地開了門,看明蔚還睡著,床頭的水杯果然空了,默不作聲地換了一杯新的過去。

明蔚本背對著他,耳朵捕捉到一點響動,翻身過來,眼睛半睜開了。

沈遐沿著床邊蹲下來,問:“要喝水嗎?”

明蔚點了點頭,手肘撐著稍微坐起來一點。

沈遐原以為她要伸手來拿水杯,結果只是仰著脖子看他,沈遐和她對視兩秒,回神了,拿起水杯遞過去。

明蔚就著他的手喝了幾口,躺回去了。

“還要什麽嗎?”沈遐問。

他以為完成了喝水這一套動作的明蔚意識清醒,實際上這人還在睡夢狀態,被問了這麽一句後,迷迷蒙蒙地往被窩裏拱了拱,說了幾個字。

“什麽?”沈遐沒聽清。

他幾乎將耳朵貼到明蔚臉上,才聽清。

“紅燒小排……你做的。”

沈遐:……

他想了一會兒,又想了一會兒。

還是沒按捺住心中的震驚,指向了自己。

“我還會做飯?”

沈遐聲音不大,單純自言自語的感慨,明蔚還是皺了下眉頭,這回是徹底清醒了。不僅清醒,還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麽對話。

她還以為是做夢呢。

“沒事,我亂說的。”她揚起手臂,沖他擺擺手,“是說徐姨做的紅燒小排。”

這下才合理。沈遐點頭:“好,我明天跟她說。”

反正都醒了,也不急著睡這一會兒,明蔚坐起來,問他:“徐姨呢?”

“她休息了。”沈遐說,“現在十一點。”

她睡了快五個小時,口幹舌燥,拿起床頭的水杯猛灌幾口。

沈遐見她沒什麽別的要求,手勢示意後主動離開房間,還帶上了門。

他回到客廳沙發上還在思索剛才的“紅燒小排”事件,仔仔細細回憶了一下他過往人生,絕對沒有任何下廚經歷。他從小家裏有廚師,留學期間下館子和外賣是常態。他對食物沒有特別具體的偏好和嫌惡,非要說的話偏向甜口,但從來沒把這當作生活中的重要一環。

他缺失的那七年裏,似乎也沒有在美食上展現出新的追求,看家裏吃的和以往差別不大。

除非他在那幾年裏還為了明蔚特地鉆研過烹飪——別說還真有可能。

身後傳來有人下樓梯的腳步聲,沈遐回頭看到明蔚頂著一頭亂發下來。

明蔚解釋:“我想洗個澡,下來拿條新的毛巾。”二樓有兩間獨立浴室,但備用的全新洗漱用品都放在一樓的浴室。

她看上去熟門熟路,用不著沈遐操心。

他回過頭去,沒看到明蔚的目光掠過客廳電視的時候,臉上露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表情。

沈遐……

明蔚無語地想,沈遐為什麽在家裏放《奇妙N重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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